进校双雄：作业盒子与一起作业的中场战事

文:易水不寒

7月18日,刻意低调许久的作业盒子召开了一场堪称盛大的发布会,据说几乎半个京城的名记悉数到场。

△小盒科技发布会现场(图片来源:小盒科技发布会)

耐人寻味的是,这场名为“新盒”的发布会,场地选在了昆泰·嘉瑞文化中心,距此不到200米的绿地中心,就是作业盒子的“老伙计”一起作业的北京总部。

根据公开披露的数据显示,同在望京的这两家公司,用户规模合计超过了一亿,而这个数字也几乎是中国在读小学生的全部。

一 作业的多事之秋

对于作业盒子和一起作业来说,作为国内最大的两个面向公立学校应用的教学工具,2018-2019学年可谓是多事之秋。

先是8月份八部委联合发布的“近视防控”政策,为高歌猛进的电子作业和学习产品猛踩了一脚刹车。10月份,一起作业因为过度游戏化、诱导学生付费以及内容问题,被央视、人民日报、法制晚报等官方媒体点名。在随后的媒体报道中,一些靠色情、低俗内容吸引流量的所谓“学习类”App又引发了舆论的强烈关注。12月份,教育部印发了《关于严禁有害APP进入中小学校园的通知》,一纸文件,让在线教育行业进校工具类赛道自此风声鹤唳。据业内人士称,几乎同时,作业盒子和一起作业的流量均达到历史峰值,此后便掉头“急转直下”。

随后,各地根据教育部《通知》的要求,纷纷出台了配套政策。虽然文件口径稍有不同,但在各地执行中,“严禁有害App进校园”变成了“严禁App进校园”。不断加码的政策要求和舆论的普遍关注,让整个赛道开始进入至暗时刻。

2019年1月份,元旦刚过,作业盒子率先宣布通过中央电教馆审核,以示与“有害App”划清界限,但随后遭到中央电教馆的否认,称“企业还在自查”。这一“罗生门”事件让作业盒子从此噤声。而一起作业在被媒体连番“声讨”后,也开始组织力量发布行业“自律宣言”,积极开展“生产自救”。彼时,后续政策如何演进尚不得而知,但有一点是明确的,这对“喋血双雄”都必须考虑改变了。

二 作业往事

在线教育行业,赛道众多,一起作业和作业盒子是进校工具类赛道的把持者。一起作业成立于2011年,最早是从PC端做起。3年后,作业盒子创业,赶上移动互联网的风口,靠一款速算App(最初叫“速算总动员”)弯道迎头赶上。

教育行业,海纳百川,任何一个学科、学段,甚至一种学习方式都可以容纳一个或数个十亿甚至百亿市值的公司。一起起于英语,小盒强于数学。所以曾经一度,这两家公司互相忽视对方的存在。直到2017-2018学年,流量增长以及扩科的压力,让两家在多条战线直接正面开刚,一时伯仲难分。

最终,还是政策成了这场战争的终结者。

三 “八字方针”与“一个中心,两个基本点”

2019年春季开学,往年两家热闹的开学季似乎变得静悄悄。

改变首先发生在校外。

△一起教育科技创始人兼CEO刘畅(图片来源:多知网)

按照一起教育科技CEO刘畅在内部年会上的说法,“坚守校内,做大校外”,一起首先把自己的阶段性重点放在了其网校业务“一起学”上,散布在全国的地推人员摇身一变,成为网校的招生大军。随之半年,一切为了招生,其招生手法也开始变得眼花缭乱,流量迁移、社交电商、学具教具,甚至到学校门口练摊,不一而足。而一起学网校,本质上也与业内流行的“直播课”无异。有媒体称,一起是“真急了”,进校遇挫后,转头又陷入了与各种网校的招生大战。“看不懂了”。

△一起学地推现场(图片来源:一起学地推现场)

相对于一起作业“看不懂了”,作业盒子直接“看不见了”。经过半年的隐身,再次亮相的时候,作业盒子已经变成“小盒科技”。根据时间倒推,这半年正是行业和政策环境的震荡期,同时也是作业盒子的融资期、酝酿期和改变筹备期。复杂局面,其生存能力,可见一斑。

7月18日新盒发布会上,在展示了一系列技术术语和数据模型之后,小盒科技创始人兼CEO刘夜称,旗下AI课品牌小盒课堂目前学生规模已经超过10万人。按照官方的说法,除了家庭辅导,“小盒课堂同时还可规模化用于校内教学,为老师提供“分层教学”的AI助教服务。这意味着「新物种」小盒科技在AI课领域已经跑出了全新的赛道。”

△小盒科技创始人兼CEO刘夜(图片来源:小盒科技发布会)

小盒科技联合创始人贾晓明在发布会上说,“以AI战略为中心,以校内教学和家庭辅导为两个基本点,为优质教育供给提供新范式。”这似乎是小盒科技讲的新故事,又似乎是上一个故事的续集。早在2017年B+轮融资发布会上,刘夜曾提出一个名为“AIOC”的晦涩概念,现在这个颇为学术的概念,以“小盒课堂”的身份“开始开花结果”。

至此,进校双雄在战略上似乎已经出现了分野。一起看上去选择了离赚钱更近的事情,小盒则因为对技术的执念“因策得福”,AI上的投入开始转化成能力。一起做了从小学到中学的全学段,小盒专注小学全学科(语数外、编程、科学等)。一起做网校直播,小盒做AI课。等等。

同样是作业公司起家,同样以进校为特色,因为政策的机缘巧合,各自做出了选择。

四 进校!进校!

关键还是在于进校。

2019年2月,广东省教育厅组织有关企业召开了“学习类APP备案管理工作座谈会”,一起作业与作业盒子受邀列席。两个月后,广东省教育厅发布了《广东省面向中小学生校园学习类APP管理暂行办法(征求意见稿)》。又两个月后,广东省中小学校园学习类APP白名单公布,作业盒子和一起作业赫然在列。

此时,距离学习类App的“至暗时刻”开始已过去半年,虽然只有半年,世事却早已变换。很多人都还在质疑,这个赛道还存不存在。

作业盒子联合创始人王克曾说,“一开始就选择做体制内,不做体制内,就谈不上对K12教育的变革。”不管是一起的“八字方针”,还是小盒的“一个中心,两个基本点”,都可以看出,进校双雄最终还是坚信校内是主战场,技术和服务是体制刚需。只是各自输入法和输出发生了变化:一个用作业坚守校内,然后用网校回归教育生意的本质。一个用AI助教,坚持用技术投入做新物种。

最初,进校工具赛道的特点是深入体制,为校内学习场景提供免费教学工具,再通过自学、伴学、督学等内容提供增值服务。相对于其他细分赛道,流量成本低,场景粘性高,用户(师生家长)关系链条稳固。于资本来说,这是天然的流量池,想象空间巨大。于政策来说,所谓用技术弥合差距,促进教育均衡当然是好的,但这又关乎商业利益与社会公益相互交织的抉择。

公平与效率,公益与利益,这是所有教育政策考量的基础。

就在小盒召开发布会的前两周,7月8日,中共中央、国务院下发了《关于深化教育教学改革全面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意见》。7月12日,教育部等六部委联合发布了《关于规范校外线上培训的实施意见》。政策的靴子落地,互联网+教育再次被顶层设计认可,在线教育也被正名。有媒体说,“小盒运气不错!”

五 作业无战事?

2018年,一起作业更名为“一起教育科技”。2019年,作业盒子更名为“小盒科技”。这两家以作业起家的公司,均告别了“作业”,似乎也结束了作业的“战事”。

有意思的不只是改名的细微差异。公开资料显示,刘畅做过新东方的英语老师,有着很浓厚的教育情怀。刘夜一直在互联网领域创业,“产品极客”。刘夜曾对媒体说,作业盒子本质上是一家技术公司,恰巧做了教育而已。

这也许就是两家公司分野的原点。

△新盒发布会圆桌论坛(图片来源:小盒科技发布会)

小盒科技的发布会上,主办方曾安排了一场名为“在线教育冰与火”的主题对话。主持人问,在线教育行业最终是和而不同,各自小而美,还是合而为一,赢家通吃?嘉宾莫衷一是。

有人说,所有竞争的最后,要么就是你比别人做的更好,要么就是你做的有多么的不同。这是商业的逻辑。但这显然还不够。

因为,最后的最后,在中国做教育,“不忘教育初心,牢记技术使命”。

参考文章:

1.教育部官网:教育部、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等八部门联合印发《综合防控儿童青少年近视实施方案》2018-08-30

2.人民日报《学习类App乱象调查:内含游戏,发明星排行号召追星(来源:南都即时)》,2018-10-12

3.央视新闻客户端《央视调查作业类APP:暗藏多款涉黄网游,老师推广可送话费》,2018-10-20

4.Tech Web《央视曝光作业app乱象 一起小学学生等被点名》,2018-10-23

5.和讯网《暗藏游戏 “一起小学学生”致歉(来源:法制晚报)》,2018-10-24

6.教育部官网:教育部办公厅《关于严禁有害APP进入中小学校园的通知》,2018-12-28

7.澎湃新闻《中央电教馆否认“作业盒子”App完成审核备案:企业正自查》,2019-01-13

8.多知网《一起教育科技刘畅:2018直播收入可期,2019坚守校内做大校外》,2019-01-22

9.腾讯视频《作业盒子品牌纪录片-生机》,2018-05-30

10.教育部官网:中共中央 国务院印发《关于深化教育教学改革全面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意见》,2019-07-08

11.教育部官网:教育部等六部门《关于规范校外线上培训的实施意见》,2019-07-08

12.中国新闻网《“作业盒子”更名“小盒科技” 完成1.5亿美元D轮融资》,2019-07-18

13.36Kr《作业盒子获阿里巴巴领投 1.5 亿美元 D 轮融资,更名「小盒科技」》,2019-07-18

14.凤凰网《作业盒子更名“小盒科技”,完成阿里领投1.5亿美元融资,AI成核心(来源:雷锋网)》,2019-07-18

15.芥末堆《进退皆作业》,2019-07-18

责编：cnhan